白松花：老岭的独特魅力

时下的松花石市场已经萎靡到了冰点。以往生意好的时候，大部分直播间是不接受“点菜”的。主播给你找货就会耽误他卖货。而现在，几乎可以私人订制，你如果是一个有实力的买家，主播会在线下给你备好你要的东西等你上线。我也就是在找这些白色松花石的时候偶然得到了几方白山老岭的白色松花石。依然是没有名字，我就叫它老岭白松花。主播说很多经营了几十年松花石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品种，我基本相信。第一从来没听说过，第二除了洁白、坚硬的玉质，老岭的石头没什么奇形，很自然也就容易被人忽略。松花石里有些小众的品种本来就并非广为人知，如果再不提及，知道它的人就更为稀少了。一直听人说有人拿白色松花石冒充白端，我臆测最大的可能就是老岭的白松花。同样都是砚材，外形和色泽也都非常接近。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的硬度不同。不单单是端砚，如果你对砚材不是很了解，可能你就有机会在买洮砚的时候收了一方绿色的松花砚。

老岭其实最初是以出产彩石为人所知。但现在知道老岭产彩石的人更少。即使老岭白松花，知道的人也不多。我和大安一个石馆的老王说了以后，经营松花石数十年的老王听说老岭产彩石也是颇为惊异的，他电话打听了以后确证松花石博物馆有一块老岭的石头，也属镇馆之宝，不过色彩上并不是很丰富那种。至于是哪一种，我也无从知晓。老王说抽空去老岭看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实际是迫不及待，第二天就停播去了老岭。

之前老王找了五块略微有型老岭的白松花。他知道我肯定会收两块，却没想到除了我居然没有人稀罕那东西。很长时间以来，赏石的人都更多专注于石头的形态。一块石质近于岫玉的老岭白松花放在面前，居然是都无动于衷。我准备收第五块的时候，老王感慨万千，干脆半送了。

夜间一位石友直播，我问他为什么最后一块我留给他他不收。他语焉不详。我知道他的思路是收购一些廉价的品种，转手倒卖。所以对于形，非常苛刻。他就卖那个形。我接触很多石种以后，最终还是停留在松花石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如果以形论，奇形的石种太多了，但是偏偏我更注重的是石质。赏石界的朋友经常谈论真伪石迷，其实一点也不难分辨。真正迷恋石头的人是把银子变成石头，尽力把石头留在身边，当做他的三宫六院。而伪石迷实际是老鸨，想的更多是把石头换成银子。

松花石别名松花玉、乌拉玉，很巧的是松花在满语里是天的意思，而乌拉这个词并非俄罗斯语，据说源自于鞑靼，是成吉思汗行军前进的口号。我们70后的人都记得小时候看战争片里的“冲啊”，乌拉的最初是这个作用。是不是和教徒们祷告的真主、佛祖、上帝之类一样就不知道了，但也的确有一种说法，乌拉这个词的本意是天的意思。成吉思汗的牛叉在于把这个词带到了他统治过的所有地方。如果考证松花石的历史，或者可不可以说在满族兴起之前，蒙古族昌盛的时候它叫乌拉玉？它和岫玉一样，因为质地优良而被古人视为“玉”。

前段时间我在思考松花石作为观赏石的分类，大致可分为纹石和彩石两种。但这又有问题了，黢黑的泼墨和老岭的白松花该怎么归类呢？一白一黑，都是色彩简单，也没有炫目的纹理，但石质却是一流。赏石界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尺度去衡量这些东西，是好事，也不尽然是好事。玩玉的人都知道，普通以颜色而论，玉以白、绿为普通，彩玉为上。有三种颜色相间的玉石就算比较珍贵了。但是也有特例，比如青花，它是一个独特品种，青花实际就是指黛色，也就是黛玉。再进阶就是墨玉，黢黑的绿，比黛色更黑的品种。墨玉可以说是玉中的王者，因此各种各样的“墨玉”充斥市场，让人迷惑不解。但是却有一种白，几乎绝大部分人都听说过的一种玉——羊脂玉。纯净到极致、简单到极致的圣洁与绿到极致墨玉的复杂神秘并肩。我觉得不仅仅是松花石，包含一切石种，那种白可能都极难寻觅的。我甚至怀疑，石头究竟有无可能给人那个感觉？通透、温润、简单、纯净的圣洁。圣洁这个名词汉语里使用似乎并不是很长，我们的传统与之相近的名词有高洁，也仅仅是高。圣在中国文化里是仅次于神，超越时空的王者。而洁这个词的出处，很显然最早是指物体，然后把人也当做物一样要求，甚至进一步把心灵也一样要求。洁成为一个尺度，无论是清洁、纯净、廉洁、高洁……在中国文化里，这叫比德。在天人合一观的传统里，我们和山川河流、花草树石没有区别，而且都只是一种暂时存在的现象和局部。真正可以被称之为永恒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种很有意思的倾向，在我们先辈离开的时候，他只是不舍，可能更多的却是欣慰我们还继续活着，并祝愿着这个世界继续美好。我的朋友们都说我溺爱孩子，我只是笑称“俯首甘为孺子牛”。多年以来我一直对弘一圆寂前的偈语“悲欣交集，天心月圆”不解。也许只有真正的放下些自我，从另一个角度，我们才有可能体会到一点欣喜。否则，只能说无尽的悲哀。

老王从老岭回来以后说没有找到绝迹已久的彩石。我也没有太多纠结，我从查阅的资料里已经见过，大体和葫芦套彩石仿佛。反而我倒是更倾心于那些老岭的白，老岭有此一白，足矣。